日軍突圍時把機關(guān)槍丟在河中。

蔡家欄子反擊戰(zhàn)知情人在接受采訪,左起為:邵起珠、徐振江、邢相文、王法章。

常寨水壩河段

　　蔡家欄子反擊戰(zhàn),對于張景月的十五旅來說,是被日寇追著挨打之后一個不小的勝仗。張景月上報戰(zhàn)績,沈鴻烈轉(zhuǎn)達國民黨中央命令,于1939年4月委任張景月為“山東省第十四區(qū)行政督察特派員兼保安司令”,張景月由此發(fā)達。日寇吃了敗仗,隨即糾集兵力,用二三十輛汽車載兵對張景月的十五旅實施跟蹤追擊,前后十余天。日寇所到之處,燒殺搶掠,給濰北一帶老百姓帶來了極大的災(zāi)難。

　　鬼子包圍大官莊村強迫村民下河摸炮

　　筆者曾走訪寒亭區(qū)高里街道的大官莊村,八十多歲的村民任國富、任國榮、牟爾安等人對當時的情景記憶猶新。

　　在打蔡家欄子的當天頭晌,村里有膽大的老百姓,不少人站在村東河崖嶺子上看熱鬧。鬼子兵逃跑時,很可能老遠看到了站在河崖嶺子上的老百姓,誤認為是當兵的。所以,第二天,鬼子的汽車一輛接一輛地向大官莊開來。村里的老百姓都嚇傻了,慌亂中逃到村南的一個墓田里躲藏,被鬼子兵發(fā)現(xiàn)。大部分老百姓舉手求饒。村民牟化成趴在墳上沒動,被鬼子兵嚇得不會說話了,鬼子兵走過去用刺刀在他背后連穿三刀,他從墳上滾下來死了。遂后,鬼子兵把老百姓全部趕到村前的一個大場院上,讓老百姓都跪下,開始訓(xùn)話。有翻譯官翻譯說,有一門炮,日軍在撤退時,卸走了炮閂,將炮丟在坡里,現(xiàn)在不見了,日軍懷疑,有人將炮扔在了河里,要人們下河給他們摸炮。

　　翻譯官說完,鬼子兵開始挨個給每個跪著的人掖襖領(lǐng)子,露出脖子來準備開殺。這一下,把滿場院的人全都嚇傻了,大家紛紛舉手比劃著亂嚷嚷。牟化正嚇得也說不出話來了,兩眼直勾勾地一言不發(fā)。鬼子兵以為他心中反抗,走過去手起刀落,“咔嚓”一聲,砍了他的腦袋……

　　人們?nèi)珖槈牧?滿場院的人立刻鴉雀無聲,被鬼子兵趕著,來到白浪河上站成一排。鬼子兵從排成一隊的村民中,挑選身體強壯的成年人下到河里,給他們摸炮。一個叫牟超介的人,一邊摸炮,一邊不停地用手摸頭,不相信自己的頭還在脖子上,就問不遠處一塊給鬼子兵摸炮的李奎元:“你摸摸我個頭還待頭上呀嗎?”自此以后,留下笑柄。多少年后,人們在生產(chǎn)隊里干活,還常拿他打諢開涮,問他:“超介,摸摸個頭,還待個頭上呀嗎?”他就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腦袋,嘴里自言自語:“好險呀!”有的還把“牟超介的頭——還待頭上呀嗎”當成歇后語,用來比喻遭遇到了兇險或是危險的事件。當然,這都是后話。

　　日寇押著村民到白浪河里摸炮,河水深的地方,高個子仰頭淹不著,矮個下去不露頭頂。農(nóng)歷二月初,河水剛化凍,冰冷刺骨,下河摸炮的牟超義、牟超介、牟階祥等人都凍壞了。火炮在打完仗的當天,已被十五旅徐向午團的一個名叫付爾河的連長,從大官莊找了任國良等幾個村民,套上馬車拉走了。下到河里摸炮的人們,在日本兵的指劃下,把機槍摸上來了,沒摸到步兵炮。

　　日寇不死心,押著老百姓又到常寨,在十五旅筑壩的原址上,連續(xù)干了七八天,重又筑壩合龍,截斷河水,見河里確實沒有那門步兵炮,才算作罷。

　　日軍窮兇極惡鄰村村民遭殃

　　日軍突襲被十五旅打了反擊,第二天到蔡家欄子掃蕩。鬼子兵包圍了村子后,向村里打炮。村里老百姓在當天見十五旅當兵的打完仗后都走了,所以在頭天晚上基本上都跑光了,剩下的,都是些老弱病殘,再就是個別膽大的和一些不以為然的村民。

　　據(jù)蔡家欄子知情人邵起珠、徐振江、邢相文、王法章等回憶:日寇向村里打炮,其中一發(fā)炮彈落在街上沒有爆炸,王傳新的妻子,當時有四十多歲,不知那是個啥玩意兒,跑過去看“西洋景兒”,剛到近前,炮彈響了,當即被炸得血肉橫飛,大半截身子不見了蹤影。于鎮(zhèn)浩他娘被打死在村后坡里,當人們找到她的時候,她趴在地上,兩手摳地,滿嘴含土,眼瞪得溜圓,極度的痛苦扭曲了面部肌肉。

　　日寇打死的村民還有邵經(jīng)川、邵經(jīng)魁、趙振江的奶奶和孫綱的三爺爺。孫太成當年四十多歲,被日軍用刺刀穿透了腮幫子,驚嚇出個打盹的毛病來,挑著扁擔走路也困覺,并且聾了耳朵,落了個殘疾。他們在蔡家欄子除打死人外,還縱火燒毀了許多房屋。

　　日寇在蔡家欄子折騰一通后,向南去了鄰村王家碼頭。他們進村見人就打,村民逃竄便開槍射擊。光是用刺刀穿死的就有王相彬、王相孟、王夕忠和王東祥他爹。王相彬、王相孟被日本鬼子兵用刺刀穿死時,正當壯年。

　　日寇在王家碼頭掃蕩,抓住村民張四月,向他要水喝,因濰縣北鄉(xiāng)大都是漤水,王家碼頭也不例外。鬼子兵喝漤水不習(xí)慣,逼著張四月要甜水喝。張四月解釋說,全村都是漤水找不到甜水。鬼子兵二話不說,連捅了張四月六刺刀,其中一刀捅在脖子上透了氣,在身上留下了七個窟窿。該著張四月命大,當場沒死。日軍撤了,李友堂他娘和鄉(xiāng)親們用活母雞扒下皮來敷在刀口上,救活了他的性命。